1.弗洛伊德对梦的分析和马克思对商品的分析的共同着眼点:真正的秘密不是“形式”后的“内容”,而是“形式”本身。
2.梦的分析不是要把隐藏在“梦的文本”(梦中的场景、人物、事件等)背后的“潜在思想”(清醒时的意识/前意识在梦中的回响)像解字谜那样“破译”出来。而是要研究为什么潜在思想要以“梦的文本”的形式表现出来。()
3.潜在内容因为属于意识/前意识的系统,所以可以被主体在清醒状态下意识到并用日常语言表达出来。
(相关资料图)
4.在潜在思想被转置成梦的过程中,一部分以“梦的文本”的形式被主体体验,另一部分则被卷入无意识,无法用日常语言表达。
5.因此,梦的运作(把潜在思想转置成梦)通过梦的文本(形式)vs潜在思想(内容)的二分吸引主体的注意,其真正目的是把潜在思想中的一部分压抑到无意识之中。
5-1.无意识欲望由能指的机制组成。它不仅无法被直接用日常语言表达出来,而且通过梦的运作掩饰了自己存在本身。
5-2.因此,人“做梦”的主要目的是把意识/前意识的一部分压抑到无意识中。而把剩下的意识/前意识转置成梦的形式,这反倒是次要的、派生性的过程。
6.意识/前意识之所以会被压抑进无意识,是因为已被压抑进无意识中的欲望和这部分意识/前意识发生了“短路”、“共鸣”。
7.无意识欲望与梦的潜在思想相比,处于更表层而非更深层。它所处的位置就是梦的形式本身。无意识欲望通过梦的运作掩饰了自己,同时留下了“梦”的形式这一残余。
8.弗洛伊德对梦的分析的基本构想:
(1)梦不是无序的生理过程,不是无意义的混乱。必须要设想梦的形式背后隐藏的秘密。
(2)要认清潜在思想只是“幌子”,要放弃对“形式”之后“内容”的执着,而从“形式”本身着手,对梦作形式上的分析。()
II.the unconscious of commodity-form
1.商品的分析不是着眼于隐藏在“价值”/“商品”背后的“劳动”/“产品”(劳动对应价值,产品对应商品),而是着眼于为什么“劳动”/“产品”要以“价值”/“商品”的形式表现出来。()。
2.马克思对商品的分析的基本构想:
(1)商品/价值不取决于供需之间偶然、意外的互动。必须要设想商品/价值形式背后隐藏的秘密。
(2)要认清劳动/产品只是“幌子”,要放弃对“形式”之后“内容”的执着,而从“形式”本身着手,对商品/价值作形式上的分析。()
3.要想掌握政治经济学批判的关键,要想对抽象概念思维模式以及随之出现的脑-体劳动分工作出历史性的解释,我们就必须对商品作形式上的分析。
4.商品形式的悖论:入世的、病理性的商品形式居然具有康德式的先验主体的骨架,并能为解决具有普遍有效性的客观知识提供了钥匙。
4-1.通过科学程序来把握自然的概念网络(自然科学的各种抽象活动:数量、质点、参照系、静止、等效等)已经在商品交换的行为中发挥了作用,在社会有效性中展现。(索恩-雷特尔的结论)
4-2.在思想达到纯粹的抽象之前,抽象就已经在市场的社会有效性中发挥作用了。
5.商品的双重抽象:
(1)商品的价值。在交换行为中出现,忽视商品作为物体的所有具体特性
<一头牛交换了百斤米,牛和米没有什么具体特性上的共同之处,但交换行为就是发生了>;
(2)商品的使用价值。市场需求的来源,物体固有的具体特性(形状、材料、性质、用途等)。
5-1.在交换行为中,商品被化约为抽象的实存物,不顾它的具体特性如何,它都与它所要交换的商品具有“同等价值”。
5-2.“纯粹的定量”是现代自然科学得以形成的必要条件之一。在思想达到“纯粹的定量”这一观念之前,“纯粹数量”就以货币的形式呈现出来了。
5-3.货币作为一种特殊的商品,它为其他所有商品的价值提供了可通约性,忽视它们的具体特性,一律为它们打上“价格”的烙印。
6.先验主体的形式起源居然依赖“产品—>商品”/“劳动—>价值”这一入世的、病理性的抽象过程(索恩-雷特尔的“真实抽象”)。这一过程具有“丑闻性”。
6-1.“真实抽象”与无意识同样具有“丑闻性”,所以它们在本体论地位上是同源的。
6-2.“真实抽象”就是先验主体的无意识,是客观的、普遍的科学知识的支撑物。
7.就商品作为物体的具体特性而言,“真实抽象”不是“真实”的:物体的具体特性中并不包含“价值”。
8.商品的价值是由交换行为暗示出来的假设:在交换行为中,人们买卖商品,仿佛商品不从属于物质交换,仿佛它被排除在自然规律之外;尽管在“意识”的层面上,他们“非常清楚”情况并非如此。
8-1.和其他所有物质客体一样,货币也在承受着被使用的结果,它的物质材料也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改变。但就市场的社会有效性而言,货币似乎是某种“不变的实体”:它仿佛与自然界的任何物体都不同,不受时间的束缚。
8-2.商品交换行为被一种拜物教式的否认所贯彻——“我很清楚,但是……”。
<这与现代意识形态的作用机制完全一致:“他们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一清二楚,但他们依旧坦然为之。”>
9.货币不是由经验性的、物质性的材料制成的,而是由“不可毁灭、不可改变”的崇高的材料制成的,它以超越物质性物体的方式持存着。钱币的物理材料成了货币的社会功能的单纯载体。
9-1.制作货币的这种物质,就像萨德笔下的受难者的躯体。这种“躯体中的躯体”的非物质的身体性为我们提供了“崇高客体”的精确定义。
9-2.对“崇高躯体”的假设依赖于象征界:“躯体中的躯体”总是由某个符号性权威(大他者)的保证来维持的。
10.“真实抽象”和某个客体具体的特性无关,不能把“真实抽象”视为发生在主体内部的“思想-抽象”过程(我们无法仅仅通过主体的内在活动将“价值”从物体中剥离出来,“价值”的抽象一定要依赖外在的主体间网络)。“真实抽象”在一种不可化约的方式中是外在的、去中心的(不需要主体的思维作抽象活动发生的中心)。
<信仰、服从和意识形态的作用机制同样具有这种外在性>
10-1.交换的抽象不是思想,但它具有思想的形式。(索恩-雷特尔的公式)
10-2.同样的,无意识这种思想形式的本体论地位不同于思想本身的本体论地位。也就是说,无意识是思想之外的思想形式。无意识是处于思想之外的某个“大他者场景”,思想的形式已经提前在这一场景中得到表达。
10-3.象征界补充或破坏了下列两者之间的双重关系:其一是“外在”的事实性现实,其二是“内在”的主体经验。
11.索恩-雷特尔的哲学反思的“丑闻”本性:以外在空间(哲学反思的形式已经在这种外在空间中“上演”)对抗哲学反思的“闭合的循环”。
<康德式的先验主体无法保持自己的“清白”,它必须通过入世的、病理性的过程才能发生。因此“主体-内在”vs“客体-外在”的二分无法做到“界限分明”。看似“内在”的哲学反思从一开始就被“外在”污染了。>
11-1.因此,哲学反思的“正确位置”处于交流过程的外在有效性之中。
11-2.哲学被它自己对于这个位置的盲目无知所规定。哲学不能把这个“位置”纳入考虑,否则它将自我消解、丧失自己的一致性。
12.参与交换行为的个体的“日常实用意识”也臣服于这种补充性的“盲目”。
12-1.在参与交换行为时,每个人都是作为“实用的唯我主义者”行动的。只有当交换行为的参与者把作为“交换的社会综合功能”的“真实抽象”误认成“私人生产社会化的形式”时,交换行为才得以完成。
12-1-1.恰恰是这种“误认”成为了交换行为得以实现的必要条件。如果交换行为的参与者注意到了“真实抽象”这一维度,“有效”的交换行为就不再可能实现了。
12-2.他们忽略了自己行为的普遍的“社会综合”维度,把彼此的行为化约为原子化的个人在市场上的偶然相遇。
12-3.他们行为的“被压抑”的社会维度以一种与该维度相反的形式(纯粹偶然的个人行为)出现,如同普遍理性转向对自然的观察一样。
13.“商品交换的社会有效性”和“对这种有效性的意识”之间构成了一个重要的悖论:对现实的这种“一无所知”,正是现实的本质的一部分。()
14.交换过程的社会有效性只有在“交换行为的参与者不知道交换过程本身所遵循的逻辑”这一前提下才是可能的。如果我们刺穿了社会现实的真实运作,这种现实就会自行消解。
<这与马克思对传统意识形态作用机制的定义类似:“他们对此一无所知,却在为此勤勉为之。”>
15.同样的,意识形态并不简单地就是“错误的意识”,并不简单地就是对现实的虚幻的再现。它反而是已经要被设想为“意识形态的”的现实本身。“意识形态”就是社会现实,它的存在暗示我们,它的参与者对于它的本质一无所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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做梦者把将意识/前意识压抑到无意识欲望中的“梦的运作”误认成通过梦的文本掩盖潜在思想的过程,做梦反而由此得以持续进行();
哲学反思者把“哲学反思”所处的交流过程的“外在有效性”误认成处于“闭合的循环”,哲学反思反而由此获得了一致性();
交换行为的参与者把作为“交换的社会综合功能”的“真实抽象”误认成“私人生产社会化的形式”,商品交换反而由此得以实现();
被意识形态俘获的人把被设想成“意识形态”的现实本身误认成对现实“错误的意识”、“虚幻的再现”,意识形态反而由此得以发挥效用();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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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6.上述例子反映了“征兆”的维度:
主体可以“享受他的征兆”,只要他对征兆的逻辑一无所知。这种“盲目”是构造性的,一旦征兆的逻辑被揭示,征兆本身也将自行消解。